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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167年,斑驳秋色抚摸着古邑醴陵,全国各地的粉丝正闻讯从四面八方赶到这里。渌江书院迎来一场声势浩大的高峰论坛,南宋理学派两大绝世高手将在此进行一场学术对决。
小商小贩瞅准商机,在门口摆起茶水摊和一些吃食,做起了流量生意。人们磕着瓜子喝着茶,期待着这场旷世辩论赛。
自宋立朝以来,市民社会悄然萌芽,文学大V总能获得粉丝的疯狂追捧。江湖告示满天飞,极力渲染此次“会讲”:一位是额有七星痣的南宋理学掌门人朱熹,一位同样是南宋著名理学家、湖湘学派的一代学宗“高富帅”张栻,两位理学界青年才俊“华山论剑”将在此见分晓。
这一场对决,千年之后仍被学术界津津乐道,也让朱熹一战成名。
成名需要几步?如果可以靠各种网络平台献艺,或者讲讲段子、出出丑就能收获大量粉丝,那朱熹可能不用等到18岁。
“爱豆”朱熹天赋不明显,长相不出众,怎么办?只能先拼爹。
朱熹的父亲朱松那可是一个非常牛的人物。朱松的官当得不大,只做过县尉(相当于县公安局长)、著作郎、吏部郎,但他却敢反抗当时权势熏天的秦桧。
早在朱熹八岁那年,朱松在首都临安(浙江省杭州市)谋了一个官职,便带着朱熹去了趟首都。
大城市的繁华及学术的繁荣让朱熹大开眼界,朱松先是带着朱熹拜刑部侍郎杨由义为师,继续学习儒学。接着又介绍他学习史学家司马光的《居家杂仪》。在都城,朱熹还见到了程颢、程颐兄弟,也就是宋明理学的开创者。
刚上小学的年纪,别人还在学abc,朱熹已经开始准备雅思的考试,在起跑线上,他已远远超过同龄人。
因为反对南宋对金的求和,朱松被秦桧贬黜出京。俗话说得好,“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一气之下朱松把官一辞,真的回家种起了红薯。
消息传的很快,当地的土豪、县长、名流甚至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说书人都要来看看,一个放弃官位宁愿当老百姓的人到底长啥样,是不是跟小说里的一样浓眉大眼、天庭饱满。
小小的院子每天挤满了慕名拜访的人,朱松的“朋友圈”为朱熹以后在老家建安(今福建省建瓯市)的立足、发展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朱松所有的业余时间全部用来研究“二程”(程颢、程颐),经常应邀到各地讲学。朱熹的儒学基础全有赖于朱松及其“朋友圈”,自小耳濡目染的朱熹骨子里就浸润着儒家文化,起点就是父亲朱松这位大儒的肩膀。不过朱松肯定也没有想到,儿子朱熹会成为继孔子、孟子之后最著名的儒学宗师。
宋、明、清三代所有皇帝,都得叫他一声老师。
据说与张栻那场辩论赛,断断续续持续了将近两个月,从落叶满城到白雪皑皑。针对《中庸》中关于“中和”的学说,两人对先天道德本体和后天道德心理的哲学关系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两人分庭抗礼,座下学子千人,场面十分壮观,来听讲的人络绎不绝,车水马龙,导致书院门前“饮池水立竭”。
这场论战后,朱熹与张栻成为了好友。两人携手同游,边游览风景,边继续讨论哲学话题。
在登临祝融峰的时候,朱熹与张栻把酒言欢,豪情满怀,留下《醉下祝融峰作》:
尽管19岁就中了进士,可朱熹做官的时间还没有他跟人隔空论战的时间长。有写信互相骂的,实在不过瘾就约一架,当面吵。
于是在跟张栻“会讲”之后,又约了中国文化史上最著名的一次辩论——鹅湖之辩。
此时的朱熹拜李侗为师,深度学习“二程理学”,已经是南宋著名的理学权威。
别人是工作的闲暇之余看看书写写文章,朱熹是看书写文章的业余做做官。他一生历任高宗、孝宗、光宗、宁宗四朝,但做实质的官职也就9年左右。
没有官职的四十多年里,或者说是朱熹厌倦了官场而一再辞官,将精力全部放在研究儒家文化上,以及去找别人论战的路上。
“鹅湖之辩”的反方辩论选手陆九渊,是影响广泛的儒学家之一,但他主张“心即理”的唯心思想与朱熹的学术观点是完全冲突的。
地点:鹅湖
环境:水光潋滟,山色清透
天气:多云转晴
议题:在怎样成就一个圣人的问题上,究竟是先读书?还是先立志?
正方选手朱熹:要成为圣人,就要先读书,泛观博览,做到博闻多识,然后再分析归纳,提高自己的认知,就是所谓的“格物致知”。没有深厚的知识积累,就不能融汇贯通。
反方选手陆九渊:要成为圣人,就要先发明人的本心,立心才能明理,而后使之博览。若没有立心明志,读书再多也是虚妄空乏。
朱熹:自信太过,规模窄狭。你们的学问将会流于非主流,还不自知,真是幼稚可笑。
陆九渊:那你能告诉我尧、舜之前可曾读过什么书么?他们不还是照样成为后世称颂的先贤。
朱熹想了想,憋红了脸也没答上来,把袖子一甩气呼呼的走了。
两人激辩了三天,最后谁也没有说服谁。但对于中国的哲学史来说,这场辩论收获十分丰富,为以后的学术争鸣与学术会讲开了先河。
两战成名,朱熹把官一辞便开始全国“巡演”,除了隐居写书,便是四处讲学,宣扬自己的理学思想体系。他的理学派学子也越来越多,越发壮大。
48岁的朱熹迎来了思想的巅峰,接连推出《论孟集注》《诗集传》《周易本义》三本最重要的经解著作。《论孟集注》是朱熹最重要的代表作之一,它全面阐发了朱熹整体的思想,以及他对《论语》《孟子》的理解,成为义理学派的典范作品。《诗集传》一洗千百年诸家穿凿的错误。
朱熹隐居二十年的生活,以这三本书的问世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标志着朱熹历经中年治学之后的思想成熟。
人民教育家朱熹不仅喜欢讲学,也喜欢建学校。
“中国古代四大书院”白鹿洞书院、岳麓书院、应天书院、嵩阳书院,其中就有两家是经过朱熹重建扩大复兴起来的。
1179年,朱熹出任知南康军时,发现了荒废已久的白鹿洞书院。眼看着昔日名满天下的白鹿洞书院破败不堪,朱熹心中很不落忍。
但是重建书院是一件耗时耗财耗力的事情,光凭他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
朱熹一面连续上书朝廷寻求财政拨款,一面派人着手筹措兴复书院的相关事宜。但是,向朝廷呈报的计划与设想均石沉大海,并未得到当局的支持,相反却“朝野喧传以为怪事”。幸好,朱熹没有放弃,学人的执著使朱熹坚持进行白鹿洞书院的复建工作。修建院房,筹措院田,聚书延师,设课招生。
淳熙七年(1180年)三月,白鹿洞书院终于初步修复,他率领军县官吏、书院师生赴书院,祭祀先师先圣,举行开学典礼。这场朱熹与白鹿洞书院的际会,也使得白鹿洞书院从此真正步入了辉煌。
书院初步恢复后,朱熹又运用私人关系,请了一大批真正有学问的大儒出山教学,这些朋友很多都跟朱熹有过论战,比如心学大家陆九渊,尽管当时朱熹被他气到脸红脖子粗,但最终还是被朱熹邀请到白鹿洞书院讲学。
朱熹甚至将陆九渊关于“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等论述镌刻入石,足见心胸之宽广,学术之开放。
同时,朱熹还恳请皇帝为白鹿洞书院写下了牌匾。这样一来,有了御赐招牌,这所学校很快便被天下的学者当作求学的圣地。
朱熹教学非常严格,耐心地为学生讲授《大学》《论语》等书。上完课后,第二天还要以抽问的方式督促学生们复习。
值得一提的是,朱熹制定了白鹿洞书院校规。这一校规成为了南宋之后中国封建社会七百多年书院办学的基本规范,也成为中国教育史上最早的典章制度之一。
朱熹的师名出了“圈”,传进了皇宫。
自魏晋南北朝以来孔孟之道逐渐边缘化,佛教思想盛行。简而言之就是大家一心期待下辈子,活在对极乐世界的向往中,生活中开始“摆烂”,这对于统治者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画出的大饼没人信,就管不住人啊。
想要重塑稳定的社会价值观,实现稳定和团结,还是要靠更加积极入世的儒家思想。
于是朱熹被宋宁宗召进了宫,当起了皇帝的老师,坐上了一个老师最光荣的职位。
但这个巅峰时刻也为朱熹埋下了祸根。
尽管学生的角色换成了皇帝,可朱熹依旧按照自己一贯的严格做派,完全没有任何特殊对待。
本来皇帝就很烦这样的“老古板”,朱熹又希望通过给他灌输“君德”能够限制君权的滥用。没有人愿意天天听别人在耳边念叨“要克制自己的欲望”,更何况是坐拥天下的皇帝。宋宁宗对朱熹十分不满:这个老师管得太宽了。
正好借着党争,宋宁宗顺势就把朱熹贬出宫门,此时的他已近迟暮。
果然朱熹不适合当官。
讲学立道一生,朱熹写了70余部600多卷2000多万字的著作,创立、修葺书院20多所,门生达千人。朱熹是理学集大成者,作为唯一非孔子亲传弟子而享祀孔庙者,被后世尊称“朱子”,他的理学成为元、明、清三朝的官方哲学。
朱熹成功创新了中华传统文化,让四书五经不仅成为政治指导思想,也成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人生指导思想,在人生问题上提出了既适合客观需要又能为普通百姓所接受的思想。朱熹在儒学发展过程中的承前启后,让儒学思想勃发新的生机,儒学文脉得以顺应时代变化传承至今。
在理学探索之间,朱熹、张栻、周敦颐等理学“巨鳄”普遍爱酒。盖因为酒文化与文脉相佐,酒可赋予他们创作灵感,而这些“文化人”又对美酒及酒文化的流传与发扬起了重要作用。比如位于西南一隅的五粮液,先后经由唐代“诗圣”杜甫与宋代大诗人黄庭坚诗歌的颂扬而兴于全国,经过千年发展传承至今,始终陪伴着人们的和美生活。朱熹也是爱酒之人,曾吟出“白酒频斟当啜茶,何妨一醉野人家”。朱熹与五粮液,一个丰盈人民思想,一个妆点大众生活,浸入中华传统文化中,传承不朽,成为累世瑰宝。
朱熹的一生,对得起辛弃疾所评价的“所不朽者,垂万世名,孰谓生死,凛凛犹生”。
执笔:胡长虹
统筹:李耀威 闫梅
编辑:谢玥
监制: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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